植物最異於動物的,除了無法移動外,就是寂然無聲了。
相對於動物的喧譁,我們總視植物為不叫不鬧的溫和生物,
但生存繁殖的驅力,同樣迫使它們永不停歇地明爭暗鬥競逐資源、
地面上不斷需索陽光雨露,地底下則上演根系地盤的角力競賽,
生物的生命都是吵鬧不休的過程,
詭詐機敏的植物世界其實一點也不靜默啊!


假若有一天,我們能穿越生物感官的隔閡,從而收攝到綠色生物的聲域,
那麼,我們會聽到種芽破土時撼動大地的巨響,
小苗兒開心的童言稚語、蓓蕾初綻的悸動低語、
花朵力邀蟲媒的吹擂誇耀、種子御風飛翔的歡騰呼嘯、
春花辭枝墜地的沉吟輕歎…。


我們會聽到林子裏因細故群情激動,時而咆哮鼓譟、時而歡聲雷動…,
玫瑰受害於介殼的求救、垂葉榕警告友伴的呼喊、
瘋狂牽牛大軍的行征口號、野牡丹被天牛啃噬的哀號。
還有,蒲公英的噴涕聲、滿天星的夢中囈語、馬櫻丹的絮絮叨叨、
蒙塵路樹的吁嗟怨懟、野草久旱逢雨的歡呼、相思樹垂念故友的低喚,
九重葛與軟枝黃蟬的高談闊論、鳳凰自焚木棉投義的激昂慨歎…。


果真能聽到植物的聲音,
千百年來,人對植物的認知會徹底顛覆,從而改變我們與植物的互動吧!
我們會不會被花台上流言蜚語、公園裡氾濫的八卦軼聞、
郊野中一部部喧鬧的歷史、空氣中流溢奔竄的生存騷動…,吵到精神錯亂?
我們得戴耳塞才能正常生活啊!
艾略特說了:「假如我們聽得到松鼠的心跳、青草的生長,
我們會死於各類聲音組合的咆哮。」


還好,我們什麼也沒聽到!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deli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6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