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拾荒癖源自小時候對糖果紙的熱愛,
那種50年代大剌剌的紅藍紫綠的玻璃紙,俗豔亮麗令人愛不釋手。
接著是求學時代對文具、印刷物的喜好,舉凡信封信紙卡片書籤,
甚至衣物標籤、短小的鉛筆頭…都在收集的範疇。
及長,收集的對象愈加繁雜,且價值已非金錢可以衡量:
瓶蓋、空罐、種子、木屑、紙盒、小石、果殼、小鎖頭...,都是一些別人棄而快之的小垃圾。
但比起那種廢寢忘食的瘋狂戀物癖者,我收集寶物的心態既不癡也不狂,
遇上了,便有「千里相逢」的欣喜,而縱使得不到,也不惆悵,只是隨順因緣罷!


收藏的小物件本身並沒有生命,但在被賦予生活的經歷與歲月的軌跡後,
東西便不再只是那當初的物品,它們於是有了人的悲喜、回憶、情感,
承載了人的心情故事,彷彿日記本。
打開這日記本,芬芳的記憶紛湧而上:
薄似絹絲的透明紫扇貝,是來自大海的禮物,刻劃著青澀歲月裏強說愁的點點滴滴、
木頭線軸是媽媽的嫁妝,有著那個年代沉穩忠實的芬芳、
酒瓶木塞來自爸爸的酒櫃,猶散發著酒的香醇,一顆顆用氣味佔領空間、
異國跳蚤市場上換來的老舊小木盒,色彩斑駁佈滿歷任使用者撫觸的痕跡…。


這些「無價之寶」中當然也有來自朋友「佈施」的;
水晶般晶瑩的乾燥劑、一瓶五彩繽紛的色鉛筆屑、
一捆捆姿態曼妙宛曲的大花紫薇乾果莢,是來自幾位貼心的小女孩的贈予,
中秋月餅盒內的彩色亮絲、南台灣鄉間菜圃的絲瓜絡…,
都是來自父執輩的禮物,還有更多的寶貝儘管年代久遠來路不明,卻都一樣彌足珍貴。


我也把部份收藏和孩子們分享,一起創作迷你屋:
松果鱗片舖成屋頂瓦片、小枯枝編成柵欄、火柴盒做衣櫃、冰棒棍做桌椅,
零碎的線頭布尾裁成棉被沙發套,奇形怪狀的筆套、瓶蓋、果凍盒、奶精盒做為椅凳燈罩正好,
如此東拼西湊刪增拼改,幾乎不費分文便造就一個小而巧的天地,滿足了孩子們心中造屋的想望。


其實懷舊並不感傷,也不濫情,
我的拾荒癖既無關資源再利用的環保觀念,
或愛物惜物的生活態度,更無關簡約的習性,
只是喜歡平凡的物件因著人事的因緣輾轉,而有著美麗的循環,
喜歡那種將不相干的舊物做新組合的樂趣,創造一次次遊戲的驚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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