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意間翻到這一袋破碎的杯盤殘骸,心裡不由地抽痛起來。
這些美麗瓷器各有名目,每一款都標註著一個獨特的記憶,
來自異國小商店、達文西展、旅遊紀念品,媽媽給的、好友相贈的生日禮…,
在已然失落的歲月流轉中,因緣聚合地來到我手上,
雖則每一件瓷器背景互異,卻先先後後有著相同的命運:它們被終結於同一事件。
當時,每一回匡啷落地聲響的瞬間,都曾經讓我隨之心碎,
但此刻,我心痛不是為了這些珍愛瓷器的毀壞,
無意間翻到這一袋破碎的杯盤殘骸,心裡不由地抽痛起來。
這些美麗瓷器各有名目,每一款都標註著一個獨特的記憶,
來自異國小商店、達文西展、旅遊紀念品,媽媽給的、好友相贈的生日禮…,
在已然失落的歲月流轉中,因緣聚合地來到我手上,
雖則每一件瓷器背景互異,卻先先後後有著相同的命運:它們被終結於同一事件。
當時,每一回匡啷落地聲響的瞬間,都曾經讓我隨之心碎,
但此刻,我心痛不是為了這些珍愛瓷器的毀壞,
寶寶,
有時候,我還是感到一種被抽空的虛軟無力,一種盪到谷底的憂悒沮喪,
死亡,真是最不能逃避的人生真實,
不管是面對親友的,還是自己的。
平日看花開花落春去秋來,只看到榮悴興衰無常,
但那些對個人的存活沒有直接的損益,感覺不夠貼近自身生命本質,
我鹵鈍無明,硬是把這些都當身外事,
要直到親愛的你遭逢變故,
我才驚覺死亡是生命必然的命運,
寶寶,
時間會沖淡悲傷,哀痛會生出悲心,
我接受了,
面對生死,我們只能謙卑柔軟,尊重所有的生命意志、所有渴求生存的行為,
我們只能恭謹虔敬垂手俯身,
接受生死是個沒有起末的圓圈,死亡本就是生命的一部份。
你來這一遭,是為了示現無常、教我愛別離苦嗎?
你一定是為了告誡我,平安快樂健康幸福,絕非生命中理當如此的福祉,
說來慚愧,寶寶,也許我的人生歷練過於貧乏、經驗過的生老病死不夠深刻,
你給的這次,竟是我至今最痛的一課。
寶寶,我的情緒已經從沸騰翻攪,漸漸走到波瀾平緩的這一段,
也許我已經翻越悲傷的頂點,可以一路慢慢地走下山來了,
那些驚詫悲憤、絮亂不甘的哀痛已然沉澱,
剩下的眾多回憶縱或龐雜而憂傷,但已不再喧囂不止擾我平靜了。
寶寶,
我不再飄來晃去的了,
打起精神來整理以前為你寫的文,找到這一篇,
當時,應該是突然發現你小小地顯老(其實得和幼時對比才看得出來),
小有感觸,隨手寫下的吧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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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寶你好像老了,
兩張照片比對,現出老態(不過是一歲半和四歲之別)。
寶寶,
也許藉由文字,我可以一字一句慢慢滌洗深長的悲傷,
而你的把拔,他的哀痛絕不下於我,但卻找不到出口。
你走了以後,
他時時開窗對著花臺~~你安睡的土裡,
一遍遍親暱地喚著你,像平常一樣:「你這個寶寶~~~」「乖寶寶~~」,
為花臺植物澆水時,也總刻意繞過你的小墓,他說怕你著涼了。
以前他出門必和你一再親吻byebye,現在也一樣,只不過是…對著花臺虛空中。
你總趁機躲在他領口、口袋、公事包…想偷渡出境,天天上演著惱人的十八相送老劇碼,
寶寶,
是因為愛你,因為和你的生命聯結,才讓平庸如我,自覺無比殊異,
的確如此,我的存在感,有好大一部份依賴你而確立,
而你竟在五秒內,從生龍活虎般的小霸王瞬間死滅…
我的自我也在同時遭受嚴厲的否定,
那些我曾自以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事物,怎麼突然變得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了?
寶寶,那一瞬間,看死神迅速掠奪你,
我們連憤怒都來不及反應,便硬生生地被迫接受這一切,
寶寶你怎麼可以這樣一眨眼就走了,
你走了我的心也碎裂了。
意外來得如此突然,死亡總是隨伺在後,
我知道死神從不曾揀擇,它只是心血來潮,隨機而任意地狩獵,
它分分秒秒舔著嗜血的嘴角…而這次地攫獲了你,
在我們感受至福的美好片刻,以讓人措手不及的速度,奪取我們的幸福,
它因為我們驚惶錐痛的反應而得意訕笑…就像成就了一個殘酷而滿分的玩笑,
我家惡霸彎彎(小名寶寶),從小備受呵護關愛,
既不知養父母營生勞苦、更不識自然優勝劣敗之殘酷的生存法則,
日日養尊處憂恃寵而驕,這得寸進尺的小鳥,漸漸把撒野當樂趣,
一不順牠意,就猛摔碗盤,將瓶瓶罐罐推落桌子,
再探頭探腦欣賞主人氣極敗壞收拾殘局的窘狀,
去年總計摔破8 個馬克杯,6個磁盤…,以及不計其數的筆支。
也許牠的搗亂叛逆,是對孤獨的一種本能的排斥抗拒吧,我想。
我曾數度為牠尋伴,但兩造始終不來電。
去夏某日,學生帶來嬌客小鹿犬(薯條♂),三個月大,一副嬌憨稚嫩教人憐愛的模樣。
相較地,近四歲了的彎彎(小名寶寶♂)看起來好老成喔!
↑寶寶:「ㄟ~~你叫做薯條啊?好滑稽喔!」
薯條:「那你叫做寶寶也很好笑啊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