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種樹沉寂苦悶一整年,
朽灰般地埋沒在塵囂擾攘的人車煙幕中,
就為了僅僅三兩週的癡狂怒放。


一朝花開就驚天動地,璀璨輝煌把灰撲撲的馬路瞬間點亮,
它是決意舞到不支倒地的輕狂浪子,但卻撐不了兩星期,
大開大落彷彿一生僅此一回。
它缺乏成本概念又不懂投資報酬率,
固執地把僅有的賭本孤注一擲,全然的賭徒作風,
它是黃花風鈴木,春日最美的驚歎號,花期華麗短暫一如煙火閃逝。


綠葉盡褪後,滿樹繁花黃燦燦奮力迎春,像鑲了蕾絲花邊的風鈴,
春日澄澹的晴空下,以最飽滿的形色鞭撻路人疲累的雙眼,
但花期短到教人扼腕,還沒來得及給細細端詳,
就急急謝了幕,匆匆步下舞台。
在嚴苛生存環境下成長的植物作風亦如是,
但高山、極地、沙漠植物自有其生存繁衍條件下,不得不如此的機轉,
何以平地上的植物會演化出如此芳華倉促的機制?


日擲斗金賭本下得狂重的還有阿勃勒、鳳凰木、火燄木、木棉油桐…之屬,
即使一年只開一回也要開得夠本,但它們多半是馬拉松長跑好手,花一開就是一兩季,
相較之下,煙火性格的黃花風鈴木就是爆破力十足的短跑健將,
在生命的意志的催促下,懷著時不待我的焦慮,瘋狂地衝刺、衝刺…,
拋灑熱情把生命揮霍到極限。


但黃花風鈴木可不管什麼焦不焦慮,
它只為春光陶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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